河南理工大学文法学院小雅大讲堂34期 | 王亚民:“扭曲”背后的理智与柔情:当代俄罗斯诗歌

2023-06-16 22:37:32 徐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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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晚,由文法学院主办的“小雅大讲堂”系列讲座第三十四期在北校区模拟法庭举行,主题为“‘扭曲’背后的理智与柔情:当代俄罗斯诗歌”。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王亚民教授主讲,河南理工大学文法学院院长冒建华教授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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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伊始,王亚民教授谈到本次讲座的主要内容:当代俄罗斯诗歌的两大流派,“观念主义”和“极简主义”分析并阐释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探索当代俄罗斯诗歌的发展变化及其背后隐含的文化内涵,希望对同学们阅读研究诗歌有所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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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放、多元、无主流:

诗歌领域的思维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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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末苏联解体,社会的不稳定性深刻影响了人们的思想。伴随着俄罗斯国内的一系列改革,文学开始“非国家化”的过程,并逐渐脱离国家的领导和监督,获得了自由发展的机会。尽管当时作家社会地位有所下降,但并未影响文学创作的蓬勃发展,期间涌现了一批优秀的文学家和文学作品,俄罗斯文学呈现出多元、开放、无主流的发展状况。在诗歌创作领域,一些诗人不再满足于传统的创作模式,尝试用新方式表达自己的感受,出现了一批个性鲜明、形式多样的先锋诗歌流派,在俄罗斯诗坛掀起层层巨浪。后现代主义的创作也在此基础上得以迅猛发展,出现了“概念主义”“后概念主义”“零风格”“新简单主义”“讽刺荒诞派”“元现实主义”“联想主义”“表象主义”“多语体派”“抒情档案派”等十大派别。但这一时期的诗歌流派远不止于此,“极简主义”“戏谑的多语体派”“诗歌游戏一元现实主义与讽刺派”“先锋玄学派”“不可知论者玄学派”“宗教玄学派”等也参与了这场绚烂多彩的文化盛宴。

这种开放、多元、无主流的发展局面促进了诗歌创作思维的创新、裂变,对俄罗斯诗歌创作产生革命性的影响。结合具体案例看后现代派创作技法,能够帮助同学们理解形式背后的深意。王亚民教授就以“观念主义”“极简主义”为例,带大家领略当代俄罗斯诗坛多样化的创作形式及背后所包蕴的文化历史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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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无组织”的展现与“无主体”的对话:观念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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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念主义的本意是观念、概念、思想,也是20世纪文学艺术中的一个流派。它是利用直觉对世界进行感知,利用思维对世界作出判断的一种文艺思想,其基本概念源于杜尚的思想,即“艺术的最终目的是表达观念,而不是用艺术技法制作产品”。在诗歌创作上,鲁宾施泰因的卡片诗普里戈夫的视觉诗最具代表性,王亚民教授详细介绍了这两种观念主义诗歌形式的独特性及思想内涵。


/1.所以,我在这里!/2.所以……/3.所以我在这里……/4.(你从哪里来?我已经在等你了……)/5. 所以……/6. 所以我在这里!如何描述这些感受…………/7. ……那些心情……/8. ……那些感受……/9. (甚至不可能认识你:你变得更漂亮,更健康,更强壮,更像个人……/10. ……像)


“卡片式”的创作方式是将不同的语句、词汇写在不同的卡片上,然后任意组合。其作品既没有开端,也没有结尾,作品可以从任何一张卡片开始也可以于任意一张结束,因此所获得的文本也不相同,其内涵和意义亦大相径庭,甚至文本也没有确定的终极意义。在此情况下,诗歌成为了一种艺术表演。作家似乎只是个编译器,而非传统意义上的创作者或思想的表达者。整个文本在时间和空间上呈现出一种碎片化的状态,文本有时候甚至毫无逻辑可言。文本本身的混乱就像现代人意识中的撕裂和不安稳感,这种方式成为观念主义者理解和表达世界混乱与无助的手段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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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念主义的另一个代表人物普里戈夫则进一步对庸常价值进行了具体而全面的批判,他在诗中塑造了典型形象——“老实人”成为荒诞场景中的见证者和嘲讽者,批判性地展示苏联时期僵化的意识形态。

这里岗哨站着米利察

所有空间为他敞开

朝东西张望的米利察

那里远处空空荡荡

中央站的是米利察

从哪都能看见他

到处能看见警察

从东面看见警察

从南面看见警察

从海上看见警察

从空中看见警察

从地下……

他的确没有消失


 这首诗里就有非常典型的先锋派的创作手法,作者将俄语同音异义词 “米利察”和“警察”置于一起,在视觉和听觉上给人以“米利察”=“警察”的感觉。通过画面、声音、周围环境给读者以视觉、听觉、时空等立体的、全方位的压迫感和不适感,以反讽的手段展现出苏联时期无所不在的非法监视,造成了对苏联当局的嘲讽。此外,还有一些更加先锋前卫的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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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的诗更像一种造型、绘画、拼接艺术,全诗由两个俄文字母组成,形成扭曲的造型表意,表达对“自我”存在的关注,对集体忽视个体存在的反思。这种形式的诗歌虽然在表面上看是“无主体”的对话,但实际上表达了丰富的意蕴和人作为主体的困惑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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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最“节约”的哲思:

极简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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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人王亚民教授讲座现场

极简主义特点是单一简洁、准确清晰,文学上的极简主义在俄罗斯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并形成了一种艺术流派。它能以最小的字数传达最大量的信息,是作者创造性地自我约束。


自由是

自由是

自由是

自由是

自由是

自由是

自由是自由


《自由》涅克拉索夫最著名的代表作,也最能展示涅克拉索夫最典型的创作风格。在这首诗中,“自由”一词重复了八次,但作者却并未给出“自由”的答案,读者能够感受到“自由”一词在全诗中所隐含的潜在意义,如意愿、专断、无拘无束等,但却并不能将“自由”的概念全部囊括其中。诗歌的形式不是固定的,它能以最简单的形式对现实发出呐喊。先锋派诗人强调对自由的追寻,对读者造成音响、视觉冲突,结尾突然、短促。诗人的思想成为无稽之谈,引发读者对诗人创作意图的探索。涅克拉索夫以口号式的标语形式展示了对自由的理解和对无法得到的自由的渴望,从而引发人们对苏联社会现实的反思和批判。


早晨,偶然间,在阁楼角落里,找到了他。

一整晚后已然变凉的手里紧紧捏着张字条,上面写着死亡原因:

会计员尼娜不再爱他了。


霍林也是俄罗斯极简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这首诗展现了极简主义诗歌的其他特质,即强烈的叙事性、场景性。作者以一种法医式的记录方式陈述事实,看似情感淡漠、无动于衷,但背后却是作者对逝者生命的惋惜和遗憾,同时也包含着作者对青年人对生命不负责任态度的批判。


极简主义诗歌能以最简单的诗语,不动声色地表达作家的立场和态度。与传统叙事诗相比,极简主义诗歌并不排斥对低俗内容、日常琐碎的表达,它把日常生活化为诗歌语言,消解了诗歌的严肃性和崇高性。诗不再是文人的专属,而是与民众的生活非常贴近。极简主义诗剔除了一切艺术的夸饰,可以看到生活的全部并从中透视生活的真相。然而,看似简单的、随意的、漫不经心的诗行背后,却是作者对传统经典诗歌的颠覆,深刻蕴含着作者对苏联时期有关自由、权利、荣耀等的深刻反思,体现着作者强烈的人文主义关怀和民族忧患意识。

讲座接近尾声,王老师总结道:“无论是以卡片诗和视觉诗为代表性的观念主义,还是简洁凝练、叙事性强的极简主义,其共同的特点在于它们不满足于固有的诗歌创作模式,敢于大胆革新。在“无组织”和“无主体”的诗行中,诗人以简约的形式和粗浅的语句表达了深层的哲思,并以创新性的方式呈现出这个多变、混乱、扭曲的世界,以自己另类而独特的形式延续着直接抒情的“朴直”风格,其中既包含着对当代人现实处境的深深同情和无尽怜悯,也体现着诗人们对错乱的、荒唐的现实社会生活的痛斥,同时反映出诗人们在社会变革中的精神困顿与深刻思考。”当代俄罗斯诗歌虽然形式大胆新奇,但仍能对社会发展和个人命运给予深切关注,具有很强的现实感,实现了诗歌内容和形式的统一。


责任编辑:郭安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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