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部书记匡列辉老师散文获全国“战疫”征文一等奖

2020-06-21 10:13:25 匡列辉

今年以来,一场新冠肺炎疫情灾难突袭中国,一时间全国上下同心协力,抗击疫情。在这场砥砺人心的历史大考面前,万千校园学子不会缺席,在荡气回肠的生命交响曲中,青春的校园文学应当唱出更激扬的歌声。为此,校园文学委员会在第一时间内制定了“众志成城战疫情”主题征文活动方案,设立线上投稿系统,号召广大老师和同学,利用文学的形式,书写一个个真实感人的抗疫故事,为这段不同寻常的历史留下一份特殊的记忆。对于所有提交到平台的征文,组委会都组织专家进行认真评审,挑选出真实感人、富有生活气息的优秀作品,通过网络平台、微信公众号等形式进行分享、推广。截止到5月份,中国校园文学网选登了1000余篇征文作品,“校园文学研究”等微信公众号也推出了100余篇优秀作品,《中学生》杂志从第五期开辟专栏连续发表征文获奖作品。有的作品在网站推出后,浏览量达到2000多万次。

我院教工一支部书记匡列辉的散文获此次征文教师组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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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蔬菜摊前的女人

封闭了几天,家里的米袋子渐渐瘪了下去,打开冰箱,年前塞得满满的玻璃阁层也空了许多。看看外面,阳光正好。匆匆戴上口罩就下楼出门了。从小区的东门出来,马路往右就是菜场。这回轮到我稍稍吃了一惊,原来宽广的马路已被绿色的铁皮围挡封得严严实实的。因为往前几步这里就是以前农村住户征地拆迁后集中一起砌的安置片区。里边有大量的房子租给了外来此地务工的流动人员。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采取特殊的办法来努力打赢这场不期而遇的罕见病毒阻击战,大家都没有什么怨言,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挺配合政府的。

马路上,空空荡荡的,之前几天,还可以看见偶尔有一个年青小伙子叼个烟卷,在马路中央像故意不在乎似的横着走的影儿也不见了。立春了,只有不知哪个墙角传来野猫嚎春长长的嘶叫,听了叫人格外有点心惊。那声嘶竭力的拖长的几声,也在提醒着人们,不管你承不承认,春天已经到了。然而,到处都是静静的,静得连从云里探出头来的太阳射下洒在马路上的光都有些苍白。靠墙的围挡开了个小门,仅容一个人出入到菜场。

菜场里卖菜的,平日里,除了砍肉的有几个男的,都是女的,就是砍肉的里面也有两个女的。

平时,菜场热热闹闹的,人声鼎沸。从马路走上一个斜坡就进了菜场的大门。我一直对菜场的名字有一点点意见,明明是安置区菜场,可偏偏建成时挂上了五个金色的大字,学府大市场。我总觉得学府这个词应是很高雅的,用在这里不太合适,因为这里就一个二本的学校,就是加上稍远些那个医学的专科学校,称“学府”也总太名不符实。“大市场”也不合适,就一个菜场,里边除了几个卖蔬菜的摊位,就是一个卖鸡鸭的,卖鱼的、卖肉的,进门右边上有个用玻璃墙隔开的卖油盐酱醋的小店,从菜场右拐笔直往里走,到尽头的时候,打开一张厚玻璃的门,还有一个水果店。所以,叫“市场”感觉不相称,感觉这里还比不上校门边那个超市的规模,更何况前面又加一个“大”字呢。我估计,来这里的人大都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好像都不理会这五个大字,相互招呼着,见面都是热情地喊,到菜场里来买东西吧。是不,心底里都还是认同它只是个菜场。

菜场的生意很好啊,特别是中午,上完课回来顺便带些菜,在菜场里见了熟人必须得喊着打招呼,声音太小了,对方是听不清的。还没有进菜场大门,但老远,一个女人的报着菜价的大嗓门就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声音是蔬菜摊前忙着卖菜的那个女人的。女人中等身材,约五十来岁。皮肤白白的,每次见到我,就笑了起来,大声地喊了句,老师,又来买菜呷啊。她若不是开口说话,我还以为是益阳街上曾经某个单位坐过办公的下岗人员。一开口,我就听出了她的安化口音来。我问她,你是不是以前呷国家粮啊。因为安化山区的女人终日在太阳底下劳累着,皮肤定是晒得黑黑的。她听了带着一点嘲讽回答道,没有你这样的福份呢,拿着国家的高工资,一天上两节课就跑了。我赶紧说,哪里、哪里啊,教书也很辛苦呢。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怕学生不满意呢。她白白的脸上眉头一挑,大笑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说,是的呢是的呢,一行有一行的难处。但是,有我们这么辛苦么,从早到晚累得要死,在这里一站就是一整天,你们站两节课就行了。

她的嗓门很大,声音引得我的耳膜都有些颤动起来。想想也是,摊前人来人往的,何曾见过她们休息过。好几次过了中午来时,稍微空闲一点,她才急急忙忙打开一个塑料袋,掏出一个不锈钢的小桶,拧开盖,迅速地一满勺接着一满勺地往嘴里塞着饭。看见我来了,只是微微一笑,又急急地用勺子把混着菜的饭挑了起来。三下两下的,就只听见铁勺碰着空了的铁桶底发出的铿铿响声。我赶紧对她说,不急你啊,慢点吃,这么快,等下,菜的味道都不知是什么就下肚了。只见她的手伸进一堆蓬松的青菜里,看也不看,就摸出了一个大水壶,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长长吁了一口气,又嘲讽似地回答着我,未必饭菜还有什么特殊味道啊,不像你个秀才,一餐饭要呷上大半天,饭菜到了肚子里都是一个味。我竟没有话来回她了。想想她说的,反觉得有一定的道理来。摊位上的菜过了中午卖空了许多,她又忙着弯腰,低头探身到了摊位台面下方。贴着白有磁砖的台板下藏着清晨从批发市场进货来的各种蔬菜,她抬起头来,双手提着一个蓝色塑料大货篮,篮子里堆满了带刺的青色黄瓜。她只是吸一口气,紧闭着两唇,牙齿用力一咬,两手向上同时用劲,身子再向上伸直腰来猛的一提,露在外面白的手臂肌肉的条纹瞬间显露出来,好几十斤的东西旋风般一下子落到了台面上。白的脸起了一些微红,几绺黑的长发从耳边落了下来,遮住了眼睛,沿鼻尖拖到了嘴角。她将下嘴皮突了出来,朝上突突地急吹了两口气,将头发吹开,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起眼前的蔬菜来。

有几次,我看见平常不多见的一个年青的女人也在她身边帮忙。个子瘦高瘦高的,脸也瘦瘦的,颧骨都显了出来。只是脸白白的,和安化的女人长得挺相像,平时里不怎么说话,但是一开腔,也是个大嗓门。有一回周末的下午来菜场,我见安化女人一个人守摊位,无意识地就开了口,师傅,你那个妹妹好久没有看见来帮忙了呢。她朝我狠狠地白了一眼,又是讥笑又带着点得意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只晓得读书的。未必显得这么年轻啊,我五十岁了呢。那是我的大妹子,她又怀了崽,肚子大起来不方便出来了。我吃了一惊,连忙带着些恭维般的口气说,那是好事呀。哎呀,你五十岁了,真还看不出。她又笑起来了,到底是读了书的人,说话嘴像蜜一样的甜。尽管语气里有恭维的成份,但是她也却显年轻,五十岁的年纪,做外婆了,可是头发还是乌黑的,没有一丝白的在里面,而她的皮肤白白的,就连笑起来也看不出什么皱纹。我想起了多年共事的女同事们,平时上完课了就在办公室坐着,一边看作业聊天时,抬头突然发现对面的她头发麻麻灰灰的,没有什么光泽了。再过了好久,不经意又看见了鬓前飘动着的几根里,居然掺着了好几丝长长的白发。是什么原因?想到这儿,我叹了口气。她盯着我看了一眼,叫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我只好将刚才想起的说了出来。她怔了一下,似乎同情起来,是呀,我也看到过来买菜的有几个年纪轻轻的,好像是有白头发了。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教书可能也操心吧。虽然嘴上在不停地说,声音也很大,但是她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整理着菜,白菜青菜里稍黄了的叶子被她一下子就挑了出来准准地扔进一角的垃圾桶里。青青的黄瓜、红红的西红柿、绿绿的小白菜,白胖胖的大萝卜,在她的巧手下,成堆地摆着,摆得整整齐齐的,显得又新鲜又干净。

蔬菜摊前,经常有附近的农民带着自己种的菜来买。看见人来了,就好像抢生意似的热情地招唤起来,我看了看他们摆在地上的菜,随随便便地堆在一个旧的纤维袋上面。听人说,农民种的菜是土菜,好吃些。刚想低下头去,却又还是转过身来,朝安化女人这边转了过来。

而今天,大年的初九。往年这时候,菜场里是最热闹的。附近的工地早就开工了,按捺不住想见同学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地提早返校了,周围的商店也早开门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有时,急骤的锣鼓声响起、来了一大队人顶着一条长长的彩布做的龙,前边还有两个浓妆的演员。到了菜场前,鞭炮声响起,耍龙的,打地花鼓的,凑到了一起,人群快速地移动着,龙身在上下翻滚,唱花鼓的丑角扯着脖子青筋直冒唱浑段子,各种声响缠绕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也一圈圈的围了起来,不时人群里还发出一阵阵哄笑声、喝彩声。想进菜场去,也得从人缝里好容易费力地挤进去。

可是今年,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所有的门店都关得紧紧的,只有菜场的大门打开着,走进去,好像听得见脚步移动的回声。其他的摊位前空空的,就是有些货在台上,也用塑料盖住了。只有蔬菜摊前的安化女人还在,穿着深蓝色干净的长外套,眼睛失神地看着大门进口处。见我来了,眼神收了回来,眼睛又亮起来了,脸上起着笑意,那熟悉大嗓门又响起了,帅哥,新年好。我赶紧回了一句,恭喜发财。她笑了,谢谢,大家都会发财的,只等这个病毒消灭以后……

责任编辑:匡列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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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菜场右拐笔直往里走。在菜场里见了熟人必须得喊着打招呼。声音是蔬菜摊前忙着卖菜的那个女人的。菜场里是最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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