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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毓海:梅花欢喜漫天雪 

2021-12-24 14:25:42 北京大学

历史的烟云,如在眼前。

1943年8月8日,毛泽东在中央党校第二部开学典礼上发表讲话,他指出:我们要进行两场革命,一场革命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革命,这场革命,基本上是不触及私有制的革命。而我们还要进行更伟大的革命,那就是把土地、资源、资本、政权尽可能地集中在人民手中的革命,这就是社会主义革命。只有通过这样的革命,我们才能真正依赖最广大的劳动者,建立社会化大生产,使中国的生产力空前地发展起来,使最广大的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并享受生产力发展带来的成果。

如果只进行第一种革命,那是万里长征走完第一步,而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则更漫长,因此,我们决不能停下来,我们必须将革命进行到底。

也就是在《解放日报》发表了王稼祥的文章《中国共产党与中国民族解放的道路》,正式提出马列主义与中国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

毛泽东始终认为:在整个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过程中,具有漫长传统的封建势力,有着长期执政经验的资产阶级——这两个势力,总是会以各种形式联合起来,以对抗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人类解放事业,在旧民主主义革命时代是如此,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代是如此,在社会主义时代,同样还是如此。他说过:封建主义和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将渗入战斗的共产党内。

从“改造中国与世界”的伟大起点出发,毛泽东的又一个伟大创举就在于,是他第一个揭示出:在人类现代进程中,在封建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不仅存在矛盾与对立,更存在着“对立的统一”,并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会结合、转化为新的形式。

这个新的形式首先表现为僵化的官僚制——无论宋以来确立的士大夫政治,还是西方、日本的资产阶级政党政治,其实质与其说是“政治的理性化”,还不如说是政治的“官僚化”。

毛泽东深刻地指出了中国封建主义的历史痼疾——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形式主义和八股作风,同时,他更为深刻地指出:这种痼疾,同样地存在于五四新文化之中,存在于资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的作风之中,也存在于列宁主义政党和“布尔什维克”之中。

其次,毛泽东、李大钊、陈独秀、蔡和森在中国首倡社会主义时就提出——当前世界的“大趋势”,乃是资本的集权。西方现代化发展已经证明,最终为资本垄断所代替,西方那些所谓“成功实现了现代化的国家”,最终发展为“垄断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列强,这样的现代国家,这样的现代方案,不但不代表其国内人民的利益,更在残酷地压制和掠夺世界。

无产阶级的革命政党,始终必须与世界上的一切“官僚党”“发财党”进行毫不妥协的斗争。

进行这种伟大斗争,必须有革命的政党,必须有人民的军队。

在古田会议上,毛泽东提出:中国工农红军是执行革命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

之所以要把党的小组建在班上(支部建在连上,班、排建立小组),之所以要在红四军建立“宣传队”“宣传股”“士兵俱乐部”,就是为了使每一个战士都明白无产阶级的政治任务,就是为了使红军变成学习无产阶级政治任务的大学校。以此彻底改变旧军队和西方军队中盛行的扎堆打牌喝酒、帮派倾轧的恶习。

通过“在政治上建军”,毛泽东创造了人民战争的战略思想,他使战士来自人民、为了人民,他使战士懂得什么是政治,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什么是中国社会发展规律——他使人民军队成为一所大学校,他使中国工农红军成为实现无产阶级政治任务的革命武装。

建立革命的政党、人民的军队,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人民团结起来、组织起来,而这种组织工作是具体的,不是抽象的,是艰苦细致的,而不是空洞的——“人民”不是停留在嘴上的标语和口号。

而无论中国传统的“以民为本”还是西方的“人民主权”,这里的“人民”,都是抽象的产物。

毛泽东说,矛盾是普遍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同时,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马克思所说的两大阶级(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以及两大阶级的矛盾,中国社会存在“各阶级”,而不止是只有两个阶级、两大阶级之间的矛盾;而矛盾又是特殊的,因此,如果不能把作为“人民的各阶级”联合起来,所谓“人民”就是完全空洞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则矛盾丛生的中国,也就只能沦为“一盘散沙”。

毛泽东是“拧沙为绳”的人。在他看来,真正的问题,还不在于马克思所提出的政党不能脱离“阶级”,甚至也不在于国家怎样才能不脱离人民,因为真正的困难在于:怎样将中国社会进步的各个阶级,组织为“中国人民”。

在毛泽东看来,中国共产党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联合起来,以形成“中国人民”,而也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真正建立、缔造我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他晚年清醒地说:矛盾是普遍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一万年之后,还是会有矛盾。

但是,他还更为清醒地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还是这两句老话。

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中国自宋代以来的“小生产”和较为成熟的封建制度,延续了一千多年,而资产阶级通过革命,建立资产阶级国家和资本主义制度,起码用了五百多年,而无产阶级夺取国家政权,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历史经验,至今还不足一百年。因此,我们思考社会主义道路,思考社会主义的前途命运,就需要大历史的视野。

中国革命苦难辉煌,社会主义道路艰辛曲折。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党,只有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才能知道该往哪里去。

我想象着,毛泽东向我们走来的形象:

他从鸦片战争苦涩的海水中走来;他从井冈山“三月失败”“八月失败”的痛苦教训中走来;他从湘江战役无数红军战士的血水里走来;他从八角楼、延安窑洞彻夜不眠的灯光中走来;他从九死一生的中国革命中向我们走来。

他从劳动群众中走来;他从井冈山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走来;他从古田建军的号角声中走来;他从延安整风中走来;他中流击水,从“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走来;他从中国和世界历史的纵深处,神采奕奕地走来。

在这条九死一生的道路上,他缔造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缔造了战无不胜的人民军队,缔造了如日出东方、光辉灿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他更开辟了中国社会主义道路,创立了毛泽东思想。

我们之所以要到南湖去寻找“初心”,要到古田去开启政治建军的时代篇章,之所以要纪念长征,之所以要整顿党的作风,之所以要到西柏坡去重温“两个务必”,就是因为那里,是我们的精神家园。

对着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进行持续的、漫长的、不屈不挠的伟大斗争。毛泽东思想是被实践证明了的关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理论原则和经验总结——这就是我写《一篇读罢头飞雪——重读毛泽东(从1893到1949)》这本书的主题。

如果这本书或许还有点价值,那么,其价值大概就在于此。

2015年12月26日,是毛泽东诞辰纪念日,那一天,在石家庄市委宣传部一位领导的陪同下,我去西柏坡参观——这本书的初稿,那时刚刚完成。

当离开西柏坡的时候,下雪了。

仿佛是刹那间,大雪骤降,漫天皆白。

“梅花欢喜漫天雪”,北国的雪,那是毛泽东所喜爱的。

“泪飞顿作倾盆雨”,鲁迅说:“那是死去的雨,是雨的精魂。”

不久前的一天晚上,在开满鲜花的燕园,有一间会议室透出静谧的灯光——那是北大的研究生们在开毛泽东著作阅读会。

遥望不灭的灯光,心生感动与欢喜,不知怎的,想起了毛泽东所喜爱的清代诗人严遂成的七律:

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

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

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

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作者系北京大学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院副院长、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韩毓海,原文刊载于“解放军报”客户端

原文链接:梅花欢喜漫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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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条九死一生的道路上,他缔造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缔造了战无不胜的人民军队,缔造了如日出东方、光辉灿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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